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在刚开始学建筑的时候看彭一刚老先生那本《建筑空间组合论》，书中解读非常平实——像所谓内容决定形式，表现在建筑中主要就是指：建筑功能，要求与之相适应的空间形式——成为建筑设计的启蒙训练。与此相对照的一个状况是，今天“设计”已经几乎将“建筑”完全纳入其中，可以说建筑学学的几乎就是建筑设计。作为动词，指的是为建筑建造准备的活动。而作为名词，则有两个含义：一是指“设计”指令，尤其是以图的形式出现的指令；二是指“设计”作品和对象物，比如我们会说“喜欢这个设计”。“设计”被如此广泛地应用，很大程度上也正是因为它能同时包含建筑作品的两个方面：通过“设计”，建筑既是纯粹的物质实体又是纯粹的“理念”，得以和“空间”、“形式”一并构成现代主义的三个基本概念。一方面原因在于“设计”暗示建筑的一部分可以独立于手工劳动和商业，成为一种纯粹的脑力劳动。无论再怎么强调落地，BCK体育官网BCK体育官网建筑设计学的都不再是“实践”而是一个个“原理”，换言之是一种去物质化的、脑力活动的训练，训练生产出来的也不是建筑，而是图——我们通常称这些图为“设计”。“设计”因此是可被教授的，而不是通过实地经验习得的。BCK体育官网另一方面原因则在于“设计”为建筑（乃至一切产品）提供了附加值，成为一种经济竞争的手段。“设计”和商品以及生活消费品紧密关联起来，好的设计可以使产品被卖出更好的价格在今天已经成为一种广泛共识。在建筑领域，有设计的作品往往比所谓“商业行货”更受青睐，一部分原因则是对“设计”往往代表了更好品味的信任，以此来约束公共秩序不至于滑落到“土豪操盘”的庸俗水平。总的来说，“设计”并不是建筑既有的一个概念，而是在20世纪随着现代建筑将建造和设计分离之后才逐渐流行起来，它意味着建筑可以仅仅凭借观念、思想就独立存在。但事实真正如此吗？或许可以回到本文开头，“设计”并不能完全替代“组合”所代表的建筑结构组合原则，它只是关于非建造的部分，原本均衡的两端，却在今天有意无意地被建筑学院和市场极度偏倚了，导致了一种重设计而轻实践的状况，最后踏入不得不忘记设计，才能重新进入实践的窘境。